“我把集市上买的一颗热葡萄塞进嘴里,肆意的甜蜜在口腔蔓延,甚至闻起来也是紫色的。”
这大概是在整部电影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了。
在徐志摩先生笔下,佛罗伦萨(翡冷翠)是有风穿过橄榄林带来着石榴花香,蓝天白云下有色彩鲜艳的隔壁,深绿色的百叶窗和深红色的屋顶,隔着夜,隔着天,通着恋爱的灵犀一点。旅行、到一个五颜六色的地方,认识五颜六色的陌生人。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,我几乎就想即刻动身了。我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,它有充足的阳光,适合葡萄生长,也适合酿造爱情和生活,“当太阳照在山顶上的伊特鲁里亚石壁上,洋槐树就被镶上金边,色彩柔和的房子沿着小河岸弯弯曲曲的排列,如同水彩画一般”,“微风吹拂的白色窗帘,墙角灰白色的陶罐,麦田里新收的草卷儿”。我希望一动不动的盯着这片土地,天旋地转。旅行的魅力。
而托斯卡纳的乡野,总会使人联想起高更、梵高那些大师们的画笔,大片大片浓厚的色彩,金色的、橘色的、紫罗兰色的,这般会流动的色彩。语言在其面前是多么苍白。如果可以,我甚至想把那些灿烂的色彩贴在这张白纸上。像墨绿的火焰一样朝向天空的树林,金光流溢的草原,盛开的虞美人,色彩的盛宴。
这里有达芬奇,有文艺复兴,还有郁郁葱葱长满葡萄藤的山坡。
然后弗兰西斯来到了这里。
在明信片上写下了“紫色”的心情,开始改变,是托斯卡纳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。
原本只是一场失意的旅行,却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下了一座破败不堪的,连水龙头都出不了水的小房子——“Bramasole”,意大利语向往阳光的意思。命运的突然就像是在“Bramasole”中被白鸽的粪便砸中,而过去就像海中突然陆沉的岛屿,一下子消失不见了。然后一切就成真了。新生活是具体的,一砖一瓦,雕花的铁床,栏杆上的画像,刚刚成熟的橄榄,从此她拥有“三口水井、一条罗马古道、一处伊特拉斯坎人的古城墙遗址、一条地下信道、一百一十七棵橄榄树、二十棵李树、以及其他数也数不清处的果树和花丛,还可以在屋外铺着亚麻布的长桌上,吃着用院子里才来的鼠尾草做馅料的意大利方饺,敲开路边捡来的球果、用其中的松仁做出香味四溢的老祖母馅饼……”这座房子实在是太老了,就像你会随时倒下去长眠不醒的老祖母。
而生活就是与人不停的邂逅,不停的与周边的环境发生关系。
在她落寞绝望时充满耐心的安慰她的可靠的房产中介,靠美和灵性生活,永远纯真如孩童叫她振作起来的神秘女郎,帮法兰西斯修房子的修缮工们,还有每天早晨为路边的圣母像献上鲜花,悼念亡妻的老人,以及属于她的一场短暂的罗曼蒂克史。
一点一点回移的日子就好像小野丽莎的歌,fly me to the moon,柔柔软软轻轻悄悄的,不经意而温柔的掠过。
治愈是我所有能形容这部电影的词汇。
其实那个时候刚好是我生活的极大转折点——一个不知道会往哪里转向的,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转折点。说不知道,但当时的我,连呼吸都是不知所措。在不愿意接受的悲伤中也思考生活的方向,我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转折,尽管它的本质是好的。就像弗兰西斯,离婚也是她不愿意接受的事实,是很难走出来的人生巨大的转折点。在这样的时刻,往往所有的注意力会被吸引,会失去对其他事物的热情,天晴的时候在下雨,下雨的时候整个人都会湿透。弗兰西斯在忙碌琐碎的装修之中顾不及心碎的滋味,但我一静下来,手头空空荡荡的时候,各种情绪翻江倒海的来了,落魄不止。
我听到弗兰西斯一个人的嘶喊:
“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?”
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?
“因为我厌倦了恐惧,因为我的心底仍然有希望。”
“我想要在这里举办一场婚礼,我想要有一个家。”
有时候遇到很糟糕的境遇,躲不开、避不掉的重重压力围城,生活被就像被胡乱泼了墨。在这个时候,希望是最美好的东西。
好心的中介讲了这么一个故事,他说奥地利和意大利之间的阿尔卑斯山脉中有一段叫做塞默灵,那段山脉地势险峻,令人望而生畏,他们在那里建造了连通维也纳和威尼斯的铁路。尽管当时根本没有火车可以驶过,但他们依然把铁轨铺好了,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会有火车驶过。
你不必期待、不必翘首以盼,该来的总会来,而你,只需要做好准备。
杨绛先生说:“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。”有时候我们不快乐,是因为想要的太多,希望一切都在自己的手里。但是又何必呢,我们掌握不了的东西就任其流浪,有一句很俗很俗的话讲,该来的总会来。“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时,我总是数小时地看瓢虫,最后,我会放弃,然后在草地上睡着了。当我醒来的时候,它们爬得我满身都是。”
影片的最后,弗兰西斯的愿望在托斯卡纳实现了。她想要一个家,托斯卡纳给了她一个靠自己撑起来的家;她想要一场婚礼,一对漂亮真挚的小爱人在她的家里举办了婚礼;她想要孩子,她的好友带着自己刚出世的宝宝和自己的同性恋人来她的房子度假。她想要的一切都有了,只是换了一种方式。
最终,屋子里干涸的水龙头会有潺潺的流水,而好事总会来到,而当它来晚时,也不失为一种惊喜。
“希望你也在这里。”